2017年10月7日 占飛 花花公子 改邪難歸正
2017年10月7日
花花公子 改邪難歸正
要不是創辦人海富納(Hugh Hefner)逝世,《花花公子》恐怕不會再受關注。由2016年3月開始,《花花公子》不再刊登裸女照片,頂多有性感、富挑逗意味的美女照片。雜誌和網站希望藉此轉型,「改邪歸正」。可惜,今年3月號的《花花公子》又刊登美女裸照了!
轉型失敗,注定《花花公子》往後只能苟延殘喘,中興無望。正如芝加哥洛約拉大學歷史學副教授花特麗歌(Elizabeth Fraterrigo),在《花花公子與現代美國美好生活的形成》(Playboy and the Making of the Good Life in Modern America)一書中所言,海富納由1953年創辦雜誌至七十年代初,算得上激進分子,推動許多社會及文化變革。這40多年來,他已落後於時代,變成反動分子。《花花公子》在美國銷量每況愈下,整個集團竟能捱到二十一世紀,已屬難得。
說到《花花公子》的巔峰,應算是1968年的12月號。為該期雜誌撰稿的包括:意大利小說家莫拉維亞(Alberto Moravia)、卡波提(Truman Capote)、法國小說家席默農(Georges Simenon)、亨利米勒(Henry Miller)和約翰厄普代克(John Updike)等文壇響噹噹的健筆。此外,還有《2001太空漫遊》的科幻小說家阿瑟奇勒、麥魯恒(Marshall McLuhan)、社會運動理論家艾力賀佛爾(Eric Hof fer),以及海明威兒子柏德烈回憶亡父的文章,亦有德國大文豪歌德的一首詩的英譯。如此作家陣容,連《紐約客》都要甘拜下風矣!
擊中YAU夢幻
雖然大多數讀者買該期的《花花公子》,首先看的是裸女照片,但海富納聲稱《花花公子》不僅是「裸女雜誌」,而是「生活品味男性雜誌」,並非虛言。可惜,《花花公子》打後日走下坡。海富納1959年和糟糠離婚後,便經常躲在花花公子別墅裏,和花花女郎顛日倒夜的胡天胡帝,享受他鼓吹的「濫交單身男」(Promiscuous Bachelorhood)的生活方式,跟鄂圖曼帝國的蘇丹一樣,視其後宮佳麗為性奴。住在花花公子別墅內的女郎,不許朋友探訪,不能結交男朋友(俱樂部的兔女郎亦然,嚴禁跟顧客約會,違規「炒無赦」),不許出夜街,照海富納的要求打扮,每周幾晚參加海富納的通宵「性狂歡」,且不許使用安全套等等。讀者欲知詳情,可讀兔女郎Holly Madison 的《墮落兔子洞》(Down the Rabbit Hole)。
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美國,極端清教徒、反性愛、壓迫女性。當時,女性沒有父親或丈夫擔保,不能往銀行做樓宇按揭(這幾乎等於:女性不能私自買樓),租車也不行。若干州份禁止售賣安全套,墮胎違法,唯一離婚理由是通姦證據確鑿。搞婚外情的女子是「殺無赦」的狐狸精,有婚前性行為的女子是「淫婦賤女」。性愛不是拿來享受的,唯一目的是生兒育女。男女同工而女低薪,更是理所當然。
1949年,海富納還不滿23歲便結婚。當時,社會嚴打婚前性行為,青春期的男子大多性壓抑和性苦悶,惟有盡早結婚才得到性滿足,大多甫20歲出頭便成家立室。海富納承認,他結婚時尚是處男。《花花公子》的裸女照片,既滿足了當時性苦悶男性的需要,擊中許多YAU(年輕、有錢、城市)男性毋須結婚卻有性生活的夢幻。另一方面,《花花公子》鼓吹女性釋放情慾,享受婚前性行為,正合性苦悶女性的夢幻。
所謂「性革命」先鋒
六十年代,美國經濟騰飛,需要不少女性做護士、秘書、公關、接待員、售貨員等。女性讀完書便成家育兒,難以補充經濟高速增長所需要的額外勞動力。此所以經濟發達地區的年輕勞動人口,30歲前忙於事業,往往遲婚,如此則難禁止年輕人有婚前性行為矣!何況廣告商發現,性是推銷商品的「利器」。有此社會背景,無論道德家如何大聲疾呼,亦難阻擋鼓吹食色性也和物質享受的消費主義。《花花公子》適逢其時搭上經濟高速發展的列車,造就了海富納飛黃騰達。
海富納經常說自己是女性解放的先鋒。他鼓吹的「性革命」,使女性不再恐懼性愛,情慾自主。然而,正如女性主義者Andrea Dworkin批判他說:玩伴和兔女郎何來自主?海富納式「性革命」,不過將女性從維多利亞時代的道德枷鎖中釋放出來,自由而心甘情願成為YAU男的玩物,還誤以為這是自主、解放。其實,女性只是「跳出油鑊,跌入火坑」而已!
撰文 : 占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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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10月7日
性書大亨王國崩塌
創刊至今,《花花公子》都不走硬色情路線。花花女郎裸而不淫,性挑逗而不姣騷,情色而不色情。過往,裸女雜誌要偷偷摸摸的看,如今可堂而皇之的公開閱讀,因《花花公子》有品味,有學術文化。海富納不惜花錢花時間與政府對簿公堂經年,終贏得審查尺度放寬。然而,此潘朵拉盒子一打開,各式各樣下流低賤的硬色情雜誌排山倒海而至。色情文化從此大盛,直至今天。
物化女性
曾當過色情雜誌編輯的米克艾迪臣(Mike Edison)在《下流!下流!下流!》(Dirty! Dirty! Dirty!)一書中表示:沒有《花花公子》開路,就沒有《閣樓》(Penthhouse)、《滾友》(Hustler)及《鬼混》(Screw)等硬色情雜誌。
海富納雖視花花女郎為玩物、性奴,以掌控支配女性為樂,但他還不至於太過分的作賤女性。1965年創辦《閣樓》的古芝安尼(Bob Guccione)不單濫交,第二任妻子懷孕時,他卻搭上朋友妻,還有點變態。他斥巨資拍攝的大銀幕小電影《卡里古拉》(Caligula),展覽各式各樣變態性行為。
古芝安尼猥瑣,1974年創辦《滾友》的拉利扶連(Larry Flynt)簡直下流賤格。艾迪臣稱拉利扶連少年時曾性侵犯一隻雞。《滾友》將女性「斬件」、物化的程度,比《閣樓》有過之而無不及。1978年6月號的封面,便是最典型的例子。
1968年創辦《鬼混》周報的高斯坦(Al Goldstein)靠刊登名人的性私隱和走光照發跡。他性騷擾已離職的女秘書,跟蹤纏擾前妻,被告上法庭,罪名成立。他痛恨女性,曾說:「女人可惱可恨。任何一天,我寧取意大利臘腸(Salami)。」在他心目中,女性跟意大利臘腸等量齊觀,都只是「物」而已!
如今,這4名性書大亨的王國都給性愛網站打擊得一蹶不振,但他們幾十年來建立的色情文化範式(Paradigm)──敵視、憎恨、作賤和「物化」女性──卻被性愛網站吸納,絲毫沒有褪色。
撰文 : 占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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