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體愚昧 全球風土病 2025年10月14日 占飛
2025年10月14日
集體愚昧 全球風土病
何謂愚昧?康德在《純粹理性批判》中云:「吾人所謂愚昧也者,缺乏判斷力也。這是無藥可救的。」愛因斯坦亦嘗言:「有兩種東西是無限的,宇宙和人類的愚昧。」漢娜鄂蘭(Hannah Arendt, 1906-1975),在1953年寫的一篇文章Understanding and Politics中稱,「自從(二十)世紀初無意義感倍增,加上現代人逐漸喪失『常識』(common sense),以致許多方面都愈發愚昧。康德謂之愚昧已經成為風土病。」
有學者更語帶諷刺的聲稱,現今是美國式愚昧的黃金時代!一直是共和黨保守派的《紐約時報》專欄作家布魯克斯(David Brooks),在The Six Principles of Stupidity中指出,特朗普政府可以肆無忌憚的倒行逆施,皆因社會瀰漫愚昧之風,民眾一是不認識特朗普和MAGA派是邪惡的蠢才,二是不想或不敢挺身而出抗擊他們的愚昧。
布魯克斯說的六大愚昧原則之一是,「意識形態產生意見分歧,愚昧產生困惑。」當有權有勢的人只會按其偏見行事,「話語已脫離現實」,因愚昧的話事人獨斷獨行,不會跟任何人商量,或聽取意見。原則之二,「愚昧通常固化在組織內,而非個人內。當組織內有一個人獨掌全權,人人都要俯首聽命於他,結果便是愚昧。」
比壞蛋更危險
原則之三,布魯克斯稱愚昧的人比惡棍和壞蛋更危險。後者知道什麼合乎個人利益,一旦損害到個人利益,便會有所不為,但愚昧的人卻自以為絕對正確,無所不為。這是因為,原則之四,愚昧的人不知道其愚昧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嚴重的不良後果。特朗普辭退大量有專業知識的公務員,聘用了大批不學無術的MAGA派,正是一例。
原則之五,愚昧行為不合邏輯,毫無道理,所有人都難以理解。愚昧的人自以為是,把規勸和反對意見當作耳邊風,將客觀事實當作無關重要,到推行的計劃或政策時處處碰壁,便以今日之我推翻昨日之我。特朗普之所以被嘲笑為TACO(特朗普總是臨陣退縮),皆因他行事經常犯下原則之五的錯誤。
原則之六,愚昧的敵人,不是智力(intelligence),而應是理性(rationality),理性的意思是,所下的決定可以達到目標。愚昧的民粹主義者蔑視經驗和專業知識,罔顧事實,盲目相信互網上的陰謀論,鹵莽行事,只會帶來混亂!
倫敦大學貝葉斯(Bayes)商學院教授阿維遜(Mats Alvesson),與André Spicer合著《愚昧的悖論》(The Stupidity Paradox)。他們發現許多組織,由大企業、政府機關、民間機構,乃至強大的帝國,由盛轉衰至最終崩潰,皆因組織內產生了「功能性愚昧」(functional stupidity)。除非領導人及時鏟除,否則,儘管組織內人才濟濟,也難逃「忽喇喇似大廈傾」的命運。
「功能性愚昧」的特徵有三:首先,未經反省及慎重考慮措施的假設便行動。其次,行動前不問:為什麼要那樣做?非要那樣做不可嗎?第三,沒有充分考慮行動的長遠影響。也許某個行動可以解決當前問題,但長遠會否弊多於利呢?
機構積弊難改
何以組織會墮入「功能性愚昧」的陷阱呢?原因之一,組織的規章守則雖然不能保證品質、可靠性及效能,但員工一旦認為,遵守規章守則比辦好事情更重要,便屬於「功能性愚昧」。政府機關最容易犯上這個毛病,公務員往往按本子辦事,而非為民眾利益服務!
原因之二,組織必須有獨特的組織文化,使員工有歸屬感,減少衝突和混亂。阿維遜認為,組織文化或多或少會含有「功能性愚昧」。凡事太樂觀,只看到機會,忽視了危險,即失諸冒進。凡事只顧眼前,即失諸短視。原因之三,高層囿於過去的成功,沒察覺外在形勢的變動,變得保守,不思進取。凡此種種都會產生「功能性愚昧」。
最關鍵原因是,領導層只接受下屬報喜不報憂,犯了錯誤便諉過他人,或推卸責任給下屬,以至積弊難改。
另一方面,阿維遜亦指出,組織之所以難免產生「功能性愚昧」,皆因「功能性愚昧」並非一無可取。員工不問「為什麼」要做,只顧「如何」去做,可以簡化工作流程,減少討論和爭拗,提高效率。此所以威權政府短期內會比民主政府辦事更有效率,解決問題也較迅速!
撰文 : 占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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