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止境堅持 (黃仁勳為AI夢「忍痛」15年) 2023年6月29日 蔡陽光

 2023年6月29日

蔡陽光 論盡CEO

無止境堅持

黃仁勳有一種「特異功能」，當面對挫敗時，這位輝達（Nvidia）創辦人兼CEO幾乎刀槍不入。「要讓我氣餒很難，從小到大一直如此。」只要認定了目標，相信路向正確，黃仁勳便會義無反顧，一直走到天腳底。「我會一直做，直到把事情做好為止，很難有東西令我分心。」

挪威主權基金主管最近訪問黃仁勳，談及公司克服逆境的秘訣，毫不意外地，得到的答案就是來自創辦人及創業班底這種打不死精神，「即使抵受極度痛楚，都能堅持到底的意志力。」

黃仁勳為AI夢「忍痛」15年

黃仁勳忍痛的能力有多大？透過他在今年台大畢業典禮演講中，3個關於公司重要關口的故事之一，可以略窺一二。故事題目，正正就是「為求實現願景必然要忍受痛苦」。

去年底ChatGPT引發AI狂熱，至今一直在燃燒，沒有停下來的跡象，熱潮令背後驅動新一代聊天機械人的Nvidia晶片，一舉成為AI晶片王者，雄霸八九成市場。今次大獲全勝，與公司一早發展配套軟件有深厚關係。這套名叫CUDA的程式，就是故事的主角。

早在2007年，Nvidia首度研發出CUDA並公諸於世。借此嶄新程式模型，配合公司的圖像晶片，黃仁勳希望能提升電腦應付科學運算、物理模擬、影像處理等工作的能力，從而展示自家晶片如何厲害。然而，自IBM System 360以來，CPU運算模型已被公認為舉世標準長達60年。

創立一個全新運算方式，本身就非常困難，但要世人認同與採用，尤其是放棄固有的一套，難度指數何止倍升。最大阻力，就是雞蛋與雞的問題。程式開發員規劃自己職業生涯時，必須考慮把時間投資於哪一種技術最有前景、最有市場。愈多人用，市場當然愈大。

新技術可成可敗，如何能夠令開發員大帝們，願意花時間精力用CUDA寫應用程式？黃仁勳想到利用公司強項，以遊戲用圖像晶片打開困局。不過，「CUDA額外成本相當高。公司利潤有一段長時間被拖低。」

長年業績表現低迷，股東都懷疑是否值得投資CUDA，要求管理層把焦點放在改善利潤之上。不過，黃仁勳頂住壓力，沒有乖乖聽話，繼續堅持原來的計劃。

堅信加速運算的時代終將來臨，黃仁勳努力向全球推廣CUDA。一時間雖然沒有利潤方面的回報，惟一番努力後，從震測處理、分子動力學、粒子物理學、流體動力學到影像處理，「一個接着一個使用我們的技術。我們與每一位開發者合作撰寫他們的演算法，因此進步非常快，到了2012年，AI研究者發現了CUDA。」

「我們知道深度學習極具潛力，公司傾全力開發這個新領域的技術，為此甘願賭上一切。」然後再過10年，ChatGPT旋風在2022年底出現，黃仁勳的AI夢才算實現。忍痛足足前後長達15年，黃仁勳才能驕傲地宣布「AI 革命已經開始，Nvidia正是全球AI開發者的引擎。

小小苦楚等於激勵，但能夠把大大苦楚亦當成激勵，只有天賦異品的極少數，才可以做得到。有遠見，意志又超級堅定，最終將Nvidia推上最有價值晶片公司的寶座，有黃仁勳當CEO，小股東是否應該覺得執到？

決策縱正確 也需有運氣

用結果來衡量，AI熱才剛開始，公司生意興隆，秀麗前景鼓舞下，Nvidia市值衝破萬億美元，不惜一切發展AI，當年黃仁勳確實英明神武。不過，想想如果AI時刻沒有出現，或者要再拖一段長時間才出現，無止境的堅持，是否一定是好事？對的心理質素，必須遇上對的決策，以及足夠運氣，才會有好的結果，否則就是反效果。

願意賭上一切的CEO，又是否適合每一個股東？今年加入Nvidia股東大家庭的人，一切順風順水，全情享受公司的名利雙收，自必封黃仁勳為偶像。比較下，2007年打後的七八年AI長征苦日子中，在業績長期低迷與股價低位浮沉的折磨下，有多少股東能對黃仁勳無條件信任？恐怕更多為公司前景擔心，以及視他無比的堅持為固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