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品覺回看人生大數據
Band 5「香港仔」助阿里巴巴躍進

大數據（Big Data）近年炙手可熱，車品覺（Herbert）是亞洲最權威人物之一，曾任阿里巴巴集團副總裁兼「大數據一哥」。很多人以為他來自內地，其實他是百分百「香港仔」；很多人以為他出身外國名校、贏在起跑線，「其實我在深水埗讀Band 5中學，是最曳、最渣的籮底橙，全靠遇到一位好老師，才改變我的人生。」

身為大數據科學家，車品覺同時精研佛學和命理，師承「無畏金剛」王亭之，但他直言不論大數據或算命，均不足以斷定人生軌跡，最重要是自己把握機遇改變命運。正如51歲的他，兜兜轉轉，做過警察、程式員、產品經理，到40多歲才愛上大數據，並憑此名成利就。今年初卻因健康問題離開阿里巴巴，轉任紅杉資本中國基金專家合夥人。回首半生，他形容自己大器晚成，「人生就是這樣，人來到這個世界一定有一些意義，最終你一定會找到。」

外形憨厚的車品覺自稱本質反叛又好勝，年輕時吸煙、逃學、「劈友」都試過。「我小學基本上無讀過書，所以愈淺的字愈不識。當時頻頻逃學，老師常罵我『爛泥扶唔上壁』。」這樣的爛泥，順理成章入讀當時剛創校的深水埗Band 5中學（該校現已遷往元朗，並升至Band 2）。

「那年代深水埗幾間中學都好多飛仔，幾乎日日打交、劈友，我係其中一個。」車品覺卻在這家Band 5學校遇上生命中的重要貴人，「我入讀時，學校剛創辦第二年，老師普遍很年輕、有heart（熱誠），不是老油條。其中做我班主任的林潔明老師，也是剛執教鞭，由於特別溫柔，壞學生們反而不敢『恰』（欺負）佢。」

感激老師關懷發奮讀書

車品覺不怕打罵，偏偏難敵溫柔，受軟不受硬，「我逃學、成績差，其他老師會罵我，林老師卻不罵我，只會對着我哭，問我為什麼不生性。」首次感到有老師真心關懷自己，令他大受感動，不再走堂劈友，改為發奮讀書，得以發揮天賦聰明，一年內由考第尾躍進至全級前幾名，還當上了班長。「所以我很想跟現在的年輕人講，不要信什麼贏在起跑線。尤其是當今互聯網時代，學習資源豐富，即使起步條件再差，只要努力把握機遇，就可改變命運，好像我般『底線抽擊』。」

成績突飛猛進，車品覺還獲得自信，中三時他赴英國留學，自薦插班到貴族學府英國國王愛德華六世高中，「校長派來物理、化學、生物、數學等六科系主任輪流考我，每人一小時，老師在黑板寫題目，我要立刻作答，最終被取錄」，早前他跟該校校長吃飯敍舊，校長透露曾於二次世界大戰時在新加坡被俘虜，幸獲中國人拯救，因而很欣賞中國人，當年才給予車品覺一次證明實力的機會。

車品覺又選擇跳級完成高考，「我希望讀少一年書，向爸爸爭取回港做警察」，但最後只做了警察幾個月，理由是已完成心願，「我一直都只係想做吓咋」。他繼而重返校園，在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修讀信息科學，「大學畢業時，阿爸都喊，估不到我竟然可以畢業。」

學成後回流香港，最初加入滙豐銀行做軟件工程師，當時是不少人眼中薪高糧準的「金飯碗」，但他做了幾年便辭職，「我心諗無理由成世做滙豐，在一家銀行退休好無聊。」他先後轉投電訊盈科（00008）和壹傳媒（00282）擔任產品經理，直至2000年科網熱潮爆破，隨上司轉往微軟工作，負責管理MSN產品，自此便沒有離開過互聯網範疇。「我好幸運，一直都走在風口。」

他的成名之戰是2006年加入當時的初創企業敦煌網，帶領小公司闖出頭，推出中國首個以外貿交易平台為核心的搜索引擎，「初時公司只有6個人，現已擴大為700幾800人的企業」，他亦因此跟內地很多科網大佬相熟，「大家算得上識於微時」。

不過，車品覺承認當年只是「打份工」，直至40多歲才發現愛上大數據，「見到大數據會成個人定晒，去諗數據有咩意思」；他形容自己對數據有異於常人的「手感」，「CFO（財務總監）睇數據，是利用結構性分析，數字同比跌了3%，為什麼呢？我卻是以系統性去看，利用Tree Structure及系統思維圖譜找出核心問題。」

健康響警號退下火線

2010年加入阿里巴巴，車品覺重複說了三次：「真的以為是最後一份工。」他描述，阿里巴巴的文化是容許反叛和「Say No」，「真正是為理想而工作，所以在阿里6年，是我『能量超高』的階段。」

他憶述曾有位同事貪污，在檢討大會上，該同事的上司竟主動道歉：「是我做得不好，給予他們機會貪污。」難怪車品覺強調，「阿里巴巴絕對是一間有情有義的公司」。他又認為阿里的成功，絕非單靠創辦人馬雲一個，「馬雲最厲害之處是提供發揮空間，其實公司裏面臥虎藏龍。」

車品覺由最初効力支付寶到轉戰淘寶，他稱最大成就是建立一套數據收集方法，並發明兩款大數據產品，即「觀星台」和「阿里數據平台」，讓員工彈指之間便可找到重要數據。「我有個理念，就是讓人們看到愈少數據愈好，只要這些數據又準又精，那麼這款數據產品便是成功。」現時阿里近半數員工都依賴他創造的數據產品，真正令數據普及化。

2014年阿里巴巴在美國紐交所上市後不久，車品覺左耳突然聽不到聲音，「第一次人生中出現比較大的警號，我已經過勞了。要開始放手把工作交給手下做，亦感覺到是時候move on（向前走）。」他苦笑：「這麼喜愛大數據的人，要放棄全中國最多數據的公司，是好難的！」

不信起跑線必找到所愛

有失亦有得，他目前在紅杉資本主要負責發掘投資項目。「以前因為阿里巴巴的身份，小公司不願意開放資料給我們看，怕會造成競爭關係。如今在紅杉工作，可以名正言順看細公司，見識更多。」逃離阿里的「能量超高」狀態，車品覺依然繼續忙碌。「我現在是『二五仔』，星期一在香港開會，星期二出外，星期五回港，努力學習如何利用數據培養投資眼光。」

身為數據科學家兼命理專家，車品覺未來希望成為一位人生教練，他寄語新一代：「年輕人，迷惘是對的，英文諺語說：You have to kiss a lot of frog to find your prince（你要親吻好多隻青蛙才能找到你的王子）。嘗試小步跑，找出自己心中所愛。跑得慢不要緊，總會找到。」